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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藻教授评《温暖阳光》:喜剧式的张扬与悲剧性的意蕴

发布时间:2011-05-26 点击:

2011年5月25日晚,大竹县艺术团前来学校,为全校师生献上了大型儿童音乐剧《温暖阳光》。现登载学校文化与传媒系副主任范藻教授的评论,以飨读者。

   悲喜交加向来是艺术传达追求的最高境界;

    悲喜共鸣一直是审美接受期望的最佳效果。

这是笔者欣赏了大竹县艺术团创作表演的大型儿童音乐剧《温暖阳光》突然的感悟。的确,整整八十分钟的演出,不仅有悠扬婉转的音乐、清亮悦耳的唱腔和生动有趣的对白在剧场里回荡,还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优美自然的场景和形象鲜明的人物在舞台上呈现,更有新颖别致的立意、严肃沉重的话题和深远丰富的思想给观众以启迪。该剧以儿童主体的表演和成人主观的视角,将喜剧式的张扬与悲剧性的意蕴,展示得淋漓尽致。

由于这是一出儿童音乐剧,因此必然弥漫着浓郁的喜剧情调,这也是这出戏给观众的整体感受。首先,从人物设置上看,向爷爷的乐观爽朗和孩子们的天真活泼,村主任的严谨务实和众乡亲的热情朴实,志愿者李老师的诚信坚毅和打工者赵有顺的憨厚淳朴,更有幻想中的杜鹃仙子的真诚美好、山鹰大叔的粗犷仗义和红军小号手的勇敢沉着,等等,毫无疑问,这是一群勤劳善良、坚韧进取和渴望幸福生活、希望美好明天的巴山儿女的真实写照。其次,从情节安排上看,充分调动了所有的戏剧手段,如巧遇,山娃子和豆豆在出走的路上以外地遇见了来山区学校担任志愿者的李老师,而李老师由恰巧是当年小号手红军的后代;如突转,当李老师为期半年的志愿服务满了,就在孩子们将要依依不舍地送别的时候,李老师义无返顾地坚决留下来,还有杜鹃崖小学正愁没有钱修正时,李老师告诉大家:“省、市、县各级政府投入。我把这信息在网上公布,好多热心人都来资助!设计院还免费发来了施工设计图。”再次,从创意追求上看,戏剧将八十年前的红军故事与21世纪的留守儿童联系起来,引入了梦幻情境:一群杜鹃仙子的翩翩起舞、山鹰大叔的凌空飞翔等。尤其是最后,雪后初晴,阳光灿烂,所有人物登场载歌载舞,欢天喜地庆贺学校即将动工修建,更是将全剧的喜庆气氛推向了高潮。

欣赏完《温暖阳光》所彰显的“儿童”的浪漫、“音乐”的优美和“戏剧”的精彩,笔者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是为杜鹃崖小学的重修而庆幸,也不是为艺术表演的圆满落幕而陶醉,而是为剧作家提出的问题——“留守儿童的教育和关爱”而陷入深深的忧虑、沉沉的思绪和隐隐的心痛。正像媒体所说的:

有这样一群孩子,他们还嗷嗷待哺时,父母就远离家乡,到遥远的城里谋生糊口。很多时候,他们只能从电话中或者从偶尔寄来的汇款单中,才能感觉父母的存在。当别的孩子都在享受花样年华的时候,他们被留在乡下,孤独地像荒草一样生长。人们给这群孩子起了一个酸楚的名字:留守儿童。

    这时,我们不得不再想询问,《温暖阳光》究竟是一出什么样的儿童音乐剧呢?请看剧情简介:

一个人,一个家,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一个人想,一个人说,一个人笑,一个人哭,梦里才见爸和妈……

杜鹃花开在巴山深处,留守儿童思念远方父母。当一滴泪珠挂在你的眼角,当一片阳光洒满山路,那便是孩子们梦中的期盼,那便是社会在悄悄地进步。

留守儿童问题,期待您的关注。

如果说剧作家将他的关注用艺术的方式留在了舞台上,那么,观众就应该用理性的思考完成戏剧的最后创作。因为,大凡优秀的文艺作品不仅是艺术构思的精妙,而且是艺术思想的伟大,而优秀的舞台艺术也不仅是戏剧表演的精彩,而且是戏剧效应的深刻。可以说《温暖阳光》给观众提出的问题是沉重深长而又发人深省的。

这里我们需要明白两个问题:

一是,留守儿童的需求究竟是什么?在父母眼中他们需要读书成材,再也不能走父辈的打工路了;在老师眼中需要他们需要完成学业,考上大学;在祖辈眼中他们需要吃饱穿暖,健康成长。那么,他们究竟真正需要什么呢?其实,他们对外在的物质享受没有过多的需求和未来的人生道路没有过多的思考,他们需要的是起码的“爱”和“乐”——一种超越物质又回归精神的父母的百般疼爱和人间的天伦之乐,“睡在妈妈怀怀头,变成幸福的乖娃娃……”

二是,打工农民的需求究竟是什么?诚然,他们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含辛茹苦,风吹雨淋,图的个啥——挣钱回家,修新式洋楼、买新潮家电?创业发家、城市定居?招商引资、造福乡梓?这些都是,但又不完全是。那就正如剧中盼盼的父亲打工农民赵有贵说的:“再苦再累我都不怕,只要他们有吃有穿有房子住,只要盼盼好生读书……”可是,没有想到的是:

盼 盼:(撞口而出)我不想读书…

赵有贵:啥子呢?

盼 盼:(怯怯地)我不想读书了…

赵有贵:(怒不可遏)你不读书我还有啥盼头?还有啥活头?

    戏剧到此,给我们提出了两个动机与效果截然不同的“悖反”式的疑问。一方面,父母外出打工挣钱是为了让孩子获得幸福,而孩子感到的却是无尽的思念和悠长的的痛苦,那么,父母的辛苦和操劳顿时陷入无意义的境地。另一方面,父母不外出打工,蜗居在这封闭的山乡里,耕耘在这贫瘠的土地上,尽管满足了孩子享受爱的愿望,但是,他们的后代就仍然会延续这贫困和痛苦,那么这时的“爱”不显得格外的虚幻和残酷吗。真可谓“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矣?”于是,赵有贵发出了悲天抢地地呼告:“天啦,我在干啥哟?为了女儿、去挣票儿,挣了票儿、丢了女儿……”至此,《温暖阳光》的悲剧性意蕴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原来不论是留守儿童还是打工父母的“需求”都是一样的,然而为什么这殊途同归的“需求”竟然出现惊人的裂痕?

    诚然,中华民族处在一个伟大的变革时代,而任何伟大的变革都要这个社会中的部分成员付出沉重的代价和牺牲,这就是历史的辩证法;的确,演职人员创作了一部优秀的艺术作品,而任何优秀的艺术都得透过作品形式而揭示隐藏在背后的思考和忧虑,这就是艺术的辩证法。然而,不论是历史的辩证法,还是艺术的辩证法,社会发展了,演出成功了,这应该成为我们深深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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